玲瓏笑著把她拖了出來，手指在臉頰上刮了刮：“哪裏有鬼？就你這麽一只膽小鬼。那一道黑影兒大概是草叢裏的兔子，樹上的聲音是憩息的鳥兒受了驚，這會兒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。”

“真是嗎？”珊瑚伸長了脖子四處看著，院子裏靜悄悄的，陽光打在身上，暖洋洋的，她心中的恐怖一點兒一點兒消失了。

“真的，比真的還真。”玲瓏就不信了，青天白日的，哪裏來的鬼啊？

“呼，嚇死我了。”珊瑚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。

院子被清理過一次，那不過是做給雲九霄看的。從那以後這院子又恢覆了從前的淒涼，玲瓏不禁心生愧疚，這應該是她的分內之事。

夏天的草一個勁兒的瘋長，已經是齊膝的高度了。墻邊幾株樹木倒是長得郁郁蔥蔥，枝丫茂盛。幾間年久失修的房子，越發顯得蕭索。

“去，把咱們院子裏母親賞的人都帶過來。”玲瓏才沒有那麽傻。

這點兒子小事兒也要自己料理，白白的養著她們幹什麽啊？

“好，好。”珊瑚連聲答應，她們過來也多幾分人氣，起碼這院子不會那麽嚇人了。

分到陶然居的丫鬟婆子最初是有些怨言的，但是時間久了，發現除了雲玲瓏沒有她們想象中那麽好欺負之外，卻是很輕松自在的。

近身的事情都是珊瑚在做，她們插不上手，玲瓏也是明令禁止的。都是高麗文精挑細選的人，有誰會跟她一條心？

剩下的就是灑掃、漿洗之類的粗活兒，四個丫鬟、兩個嬤嬤，每天都有大把閑餘時間。雲玲瓏也不會無故發脾氣，只要不觸犯她的底線，她們的日子竟然比服侍王妃和依依郡主的下人過得還要舒適。

珊瑚回來吩咐的時候，只有李嬤嬤嘴裏嘟嘟囔囔的在抱怨，說她是執事嬤嬤，這些粗活兒都是小丫頭們幹的。

珊瑚也不跟她爭吵，只是輕聲細語的說道：“這話嬤嬤跟郡主說去，珊瑚只是個傳話的小丫頭，您啊，別難為我。”

“喲，姑娘這話說差了。誰不知道如今你是郡主面前的紅人啊，這吃穿用度，就是翠紅和蓮心兩位姑娘都比不了，老婆子哪裏敢難為姑娘呢？”李嬤嬤陰陽怪氣的說。

她來陶然居是想暗地裏弄幾個錢花花的，晉王妃給了她很大的權利，她子也想著，一個年輕姑娘懂什麽啊，安王送過來的那些好東西，只要克扣些，她這下半輩子也就豐衣足食了。

但是沒想到的是，她想得美，事實卻並非如此。那些東西安王府都是登記造冊送過來的，鑰匙也在珊瑚的手裏，用了什麽，就會在後面很細心的標註，她只有眼巴巴的看著，過過眼癮。

她心裏頭早就對這主仆兩個不滿了，好在那四個丫頭乖乖的聽她的話，日子過得也算愜意。

今天一看有活計攤在了自己頭上，立時就不願意了。

珊瑚想了想，點頭說道：“嗯，郡主待我確實非常的好。她說過她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的，曾經對她好的，她永遠都忘不了。那些算計過她的人，她也一個都不會放過。”

這丫頭服侍玲瓏多年，主子不受寵，她的日子就更不好過。所以人前一直是怯怯的，受了委屈也只能偷偷的抹淚兒。

玲瓏是最見不得她這個樣子的，對她灌輸了很多新思想，雖然她未必能夠完全接受，但是慢慢的也不是好欺負的了。

李嬤嬤癟了癟嘴，悻悻的拿起一把掃帚，向外走去了。

這個庶出的郡主越來越不好惹了，最近都很少看到王妃和依依郡主難為她了，自己一個下人，又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來。

玲瓏指揮著幾個人灑掃庭院，修剪雜草，還在陶然居移了些鮮花過來，小院子看著就有生氣多了。

“你們六個人分成兩組，分別打理陶然居和這裏，每半個月一輪換。”玲瓏覺得這才是長久之計。

“每天都過來？”李嬤嬤不願意了，這樣一來，她們就沒有那麽空閑了。

總歸只拿一份月銀，她是不想多出力的。

“如果嫌來來去去的麻煩，嬤嬤可以住在這裏，反正都是空房子。上了年紀的人喜歡肅靜，那些廂房你隨便選一間就是了。”玲瓏笑瞇瞇的說。

“我不要住這裏，不要住這裏。”李嬤嬤露出了驚恐的表情，連連搖頭。

“郡主，您不知道，聽服侍過姨娘的人說，她失蹤的前後，這院子經常有奇怪的事情發生。有人說，有人說，這房子鬧鬼哩。”青天白日的，她說著說著都打了寒顫。

“你是說，我娘有可能是被鬼，不，是被什麽人抓走的？”玲瓏覺得她娘親的失蹤越來越不簡單了。

“不知道，老奴什麽都不知道，只是從前府裏的人都是這麽說的。”李嬤嬤才不肯住在這裏，到了晚上會被活活的嚇死的。

“那，從前服侍我娘親的人還在嗎？”玲瓏想找個人問問明白。

“不在了，姨娘失蹤之後，誰都不敢在這裏住了，那些人也都分到了其他的地方。但是後來這些話就慢慢傳出來了，惹怒了王妃，就把她們全部打發了。”李嬤嬤要不是怕玲瓏真的把她留下來，是打死都不會說出這些的。

“那嬤嬤的意思啊？”玲瓏還是笑瞇瞇的看著她。

這個人若是降服了，那幾個也就都安分守己了。她不求這些人都跟珊瑚一樣忠心耿耿，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，不給她添亂就好。

“就聽郡主的，我們輪流過來打掃。”李嬤嬤連忙說，再不敢有異議了。

玲瓏這才帶著珊瑚進了娘親曾經住過的房間，珊瑚忙著去擦拭浮塵，請玲瓏在床上坐了。

玲瓏出神的看著那畫像，那真的是一個月裏嫦娥般的美人兒。

憐卿薄命甘做妾，這樣的絕世佳人怎麽看都不應該是妾室的命。

“珊瑚，我娘親就沒有給我留下什麽嗎？”玲瓏問。

珊瑚搖搖頭，她不是晉王府的家生子，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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